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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榻比轮椅要高出三两寸,沈莺歌闻声望去时,就变成俯视谢瓒了,他也在沉静地仰视她,在这短兵相接之间,他漆黑的瞳仁迎着月色,如波澜壮阔的海,伴随着侵略与压迫,倾轧住了她,她像只被扔入深水海域的浅水鱼,一时无所适从。
白昼荷花池发生的种种,仍历历在目,
气氛蒙昧而危险,沈莺歌不喜欢陷入被动,偏了头,干脆将杉木柴条和硫磺面扔在旁边的长木案几上:“不用点了,一定是你来了,我才点不着火。”
她的语气是冷且凶的,但听在男人的耳屏,成了小女儿家的气恼与嗔斥。
谢瓒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,自顾自地拿起柴条划拨柴火。
沈莺歌终于将内心最想说的事道了出来:“从今夜开始,你搬到隔壁房去睡。”
话音刚落,咔擦一声微响,一簇橘橙色的火在谢瓒的掌心间燃了起来,他将燃好的香烛端放到金丝楠木矮案上。
沈莺歌仔细地观察着谢瓒的表情变化,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座寝屋。
寝屋里原本只有床榻是光明的,但香烛又将屋内更多的空间照亮了,每一处都有重新布置过的痕迹,窗棂摆有数盏兰花,床榻挂了芙蓉色的双层帐帘,南墙的书架上,他的书被挤占到了一边,其余的位置都放了她的妆奁之物,原来是妆台上不够摆了,就放在他的书架上。
香烛腾起袅袅沉香,一种甜得发腻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。
谢瓒不开口,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,沈莺歌就变得紧张,拿捏不准他的态度。
她拿出已经默诵了好几次的腹稿:“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睡,我刚好也是。这座屋子我占了,其他的地方都是你的,你睡隔壁也好、睡书房也罢,睡哪里都无所谓。”
言讫,将谢瓒的衾被和枕褥叠好,推至他跟前。
谢瓒抬着眼看她。
两人没有正式拜过堂,有夫妻之名,但无夫妻之实,他今夜本来要遣青朔传话,说他宿在书房,让她不必留灯。
但自己主动提及分房,跟她主动提及分房,完全是两种性质。此情此景相当于是,他是被赶出来睡了,没她的准许,他不能回房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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