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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搬棺迁坟
第一章 漏雨土屋里的炭笔阴谋
雨点裹着春寒渗进草缝,茅屋顶的梁木发出“吱呀”响,泥墙上的炭笔线被水晕开,飞鱼服的鳞片符号在油灯下扭曲成细窄的刀形。张小帅的指尖蹭过“死囚骨粉”四字,账本纸页边缘的毛边划痛指腹——这是他昨夜从陈公公书房偷抄的“壬戍年丹料账”,条目下的箭头穿过“人骨研磨”“朱砂兑魂”等小字,正对着墙角蜷缩的无名尸体。
“这鳞片符号…是太医院的‘魂契纹’。”他压低声音,油灯芯爆起的火星溅在尸体脖颈,针孔周围的青黑晕染,竟与炭笔勾勒的鳞片尖端走向一致,“死囚骨粉掺进朱砂,磨成‘镇魂砂’塞进针孔,魂就会顺着纹路往丹炉飘——跟虎娃他哥尸身的针孔,同个手法。”
虎娃抱着破棉被蹲在门后,听见“哥哥”二字,指尖掐进布衫补丁——那里还留着去年河神祭时沾的金粉,此刻被雨水洇开,竟在粗布上显出极细的“壬戍”。他盯着墙上的尸体示意图,针孔旁标着的“三寸深”,跟哥哥脖颈伤口的凝血痕迹,分毫不差。
“头儿,账本里的‘供项’…跟义庄‘赐棺’的数目对上了。”阿七举着竹刀挑起窗台上的陶罐,里头装着半罐暗红粉末——混着细骨渣的“镇魂砂”,跟陈公公密室里的丹炉余料,同个色泽,“每具‘赐棺’尸体的针孔都灌了这东西,美其名曰‘送魂归天’,实则是拿死人骨当‘丹引’。”
老王瘸着腿堵住破门,旱烟袋在手里转了两圈,铜锅火星子照亮土墙角落——那里用炭笔歪扭地画着“十二鳞片阵”,每片甲叶上都标着年号,“万历二十年”“壬戍年”“甲子年”…最后一片空白甲叶,正对着张小帅腰间的“丹”字铜牌。
“万历二十年…是河神祭那年。”张小帅的指尖停在“死囚骨粉”的“死”字上,笔画被水晕成“歹”,“太医院用‘河神祭’当幌子,把童男童女当‘活死囚’,骨头磨成粉掺进丹料,鳞片符号就是‘收魂网’——咱们现在查的,不是水鬼案,是丹道拿人炼药的…人骨账。”
虎娃忽然指着墙上的飞鱼服符号——鳞片尖端的倒刺,竟在雨痕里连成“囚”字,“哥哥说过,飞鱼服的鳞片像锁链,看着威风,实则锁魂…”他举起哥哥的旧布衫,衣领血渍对着“囚”字,竟补上了缺角,变成“困”。
“这些炭笔线…是前密探留的。”阿七用竹刀刮下墙皮,里头露出极细的血字:“鳞阵成时,丹炉开鼎”——跟张小帅在陈公公账本里发现的“魂阵图”,同个暗号,“前密探摸到了‘死囚骨粉’的线索,却没来得及画完十二鳞片,就被做成了‘赐棺’死者。”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声,梆子响过三声时,土墙忽然渗出细窄的水线——混着炭笔灰的雨水,竟在泥地上拓出“骨”字。张小帅盯着水痕,忽然想起义庄守尸人说的话:“那些‘赐棺’的孩子,下葬时骨头都轻了两斤…怕是早被磨成粉,掺进太医院的‘圣药’了。”
“破阵——先毁‘魂契纹’。”他抓起虎娃的布衫,蘸着雨水擦向墙上的鳞片符号,粗布纹里的护堤泥沙混着麦麸,竟让炭笔线发出“滋滋”响,“太医院的‘镇魂砂’怕人间烟火,尤其是带着执念的衣——虎娃他哥的血,能让这‘收魂网’,变成‘醒魂图’。”
布衫擦过鳞片尖端的瞬间,墙皮突然崩裂,露出里头藏着的指甲刻痕:“活”——歪歪扭扭,却深深嵌进泥墙,是前密探临死前刻的、给活人的暗号。阿七忽然看见,被雨水冲淡的鳞片符号,竟在灯光下显出“人”字轮廓——那是炭笔线底下,被掩盖的、真正的“破阵图”。
“原来前密探早就知道…‘死囚骨粉’的‘死’,缺的是‘活’。”大牛攥紧铁拳,指节擦过墙面的“困”字,竟在泥墙上留下“人”字凹痕,“他们拿孩子的骨当药,却不知道,活人心里的‘活’,比啥都能破咒。”
当第一滴混着炭笔灰的雨水落在尸体针孔,细窄的血线忽然渗出——不是暗红,是混着麦麸香的淡褐,像极了虎娃偷偷塞进哥哥布衫的“护魂麦”。张小帅望着墙上渐渐模糊的鳞片符号,忽然发现,被雨水冲下的炭笔屑,竟在泥地上聚成“解”字,尾笔的钩划,正对着乱葬岗的方向。
“收账吧。”他捡起账本残页,把“死囚骨粉”的“死”字圈住,在旁边画了个顶天立地的“人”,“把这墙拆了,每块泥砖都捡进乱葬岗…让太医院的‘人骨账’,变成活人给死人立的‘血字碑’。”
虎娃抱着哥哥的布衫走向墙角,布衫角扫过尸体指尖,竟蹭下粒烤焦的麦仁——焦痕里嵌着“解”字,是前密探藏在牙缝里的“护魂符”。他忽然想起哥哥说过的话:“要是看见墙上画鳞片,就用麦仁砸——麦香能盖过丹砂味。”此刻这粒麦仁,正顺着雨水,滚进泥地上的“人”字凹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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鳞片甲在张小帅怀里轻轻颤了颤——这次不是因为官印,是因为暖,是前密探的魂、虎娃他哥的魂,正顺着布衫的麦香、雨水的凉,从炭笔勾勒的“魂契纹”里挣出来,往乱葬岗的新坟飘去,往刻着自己名字的石碑飘去。而墙上的炭笔线,此刻正混着雨水、麦麸,在泥地上,写成了第一个“人”字的控诉。
当晨雾漫进土屋,墙上的“飞鱼服鳞片”已被雨水冲成细窄的线,却在雾里显出棱角——不是锁链的弯,是活人的脊梁,是死人的冤魂,一起撑起的、不弯的“人”。张小帅望着渐亮的天际,忽然笑了——那笑混着炭笔的涩、麦仁的暖,惊飞了栖在房梁的夜鹭,翅膀带起的墙皮碎屑,落在鳞片甲上,把“丹道”的阴谋,洗成了“人魂醒”,洗成了这世道,终于肯让活人,在漏雨的土屋里,用炭笔和血泪,写下“人”字真相的、不暗的晨。
而乱葬岗的新坟前,虎娃埋下了第一块带炭笔痕的泥砖——砖面上的“人”字,比任何丹砂印都清晰,比任何鳞片符都高大,是活人用破布衫、焦麦仁、死人骨,给这吃人的世道,钉下的第一枚“醒世钉”。终有一天,这些泥砖会告诉每个路过的人:这世上,最该被记在账本里的,从来不是“死囚骨粉”,是“人”——是每个肯为彼此弯腰、为死者从墙缝里抠出“人”字的、堂堂正正的“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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