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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今成了‘追光宅’。”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门廊的“鬼面盾”上,铜锅盖发出“嗡鸣”,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。盾面的鬼脸被日头晒得发白,舌头尖的饭痂却更香了——不知谁偷偷贴了块新的葱花饼渣,让“鬼脸”的嘴角,多了道油光的“笑纹”。他望着墙上的“张小旗殡葬事务所”匾额,“殡”字的“歹”部,被爬山虎的藤蔓遮了半片,倒像“夕”字,“当年赵贪廉的宅子,关得住银子,关不住人心——你瞧这天井,连向日葵都敢扎根了。”
小顺举着阳粉灯笼跑过来,灯笼穗子上的银角,撞在铁锹刃上,发出“叮铃”响。“大牛哥骗人!”他指着韭菜畦里的嫩芽,叶片卷着的弧度,分明是韭菜叶,“这是韭菜芽!你看它尖尖的,像獬豸角!”说着蹲下身,用指尖沾着荧光粉,在芽叶旁画了只小獬豸——断角处的粉堆得老高,像给嫩芽戴了顶小帽子。
“管它是韭菜还是向日葵,”大牛把铁锹往畦边一插,锹头的“驱邪”二字早被磨得模糊,只剩“区牙”两个残笔,“能在这宅子里长出来,就是‘活芽’。”他忽然指着井沿的老槐树——去年秋天张小帅钉的“鬼见愁”木牌,如今被牵牛花的藤蔓缠成了“花见喜”,紫色的花苞,正对着韭菜畦的方向,“你瞧这树,从前见着人就掉叶子,如今给咱遮阴,还帮着‘看芽’。”
老王的烟袋锅子冒起淡蓝的烟岚,烟丝混着韭菜畦的土腥气,把天井的“凶”字青苔,熏成了“匈”字——胸口的“凶”,早被烟火气填满了。“三十年前我爹说,”他望着张小帅腰间的残牌,断角处缠着的醒魂草,正垂在“匈”字上方,“房子是死的,人是活的——人把活气带进来,死宅也能长芽。”他忽然指着门廊下的“绣春刀”——老王的槐木刀把,不知何时被小顺系了根红绳,绳头挂着颗向日葵籽,“你瞧那刀把,从前卡槐树杈,如今给向日葵当‘护芽桩’,比啥官印都管用。”
更夫的梆子声敲过巳时,韭菜芽的尖儿上,凝了滴露珠——荧光粉混着露水,在芽叶上显了“活”字。张小帅望着这场景,忽然想起父亲的残牌,此刻断角的萤石粉,正透过衣襟,在胸口印出个淡淡的“生”字——生,是韭菜芽的嫩,是向日葵的挺,是老王的旱烟,是小顺的阳粉,是这凶宅里,每个敢扎根的、敢冒头的、敢追着光长的“活气”。
“张哥,等韭菜长大了,咱做韭菜盒子吧!”小顺趴在畦边,鼻尖几乎碰到芽叶,荧光粉蹭在额头上,显了“香”字,“王婆说,韭菜盒子要煎得金黄,像獬豸角的光!”他忽然指着向日葵芽——两片圆叶子中间,正拱出第三片尖叶,“还有这个!长大了能开花,花盘朝着太阳,像给天井,戴了顶亮堂堂的帽子!”
“好,等开花了,咱把花盘挂在门楣上。”张小帅摸着小顺的头,指尖沾着的荧光粉,落在向日葵芽上,竟让芽叶的影子,在青砖上投出“光”字,“从前这宅子关着贪墨的银,如今关着长芽的土——银是冷的,土是暖的,冷的东西锁得住一时,暖的东西,却能让日子,一点点‘活’过来。”
老方丈拄着拐棍走进天井,拐棍头的红绳上,新串了颗用韭菜叶编的“生”字——是善堂的孩子们,照着天井的芽编的。“昨儿有百姓说,”他望着韭菜畦里的“活”字露珠,忽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嵌着荧光粉,“路过凶宅,闻着泥土香,竟忘了这儿曾闹鬼——原来驱邪的不是符,是‘活气’,是能让人想蹲下来,看芽冒头的‘人间味’。”
申时的日头偏了,韭菜芽和向日葵芽,在风里轻轻相触——韭菜叶的尖,碰着向日葵的圆,像獬豸角蹭着太阳的脸。大牛忽然蹲下身,用铁锹给芽儿们围了圈土——土堆里混着碎银渣、阳粉、醒魂草籽,合着老百姓的笑谈,成了最暖的“护芽墙”。“老王,”他望着墙上的匾额,“您说咱这‘殡葬事务所’,咋看着不像办白事的,倒像‘长芽事务所’?”
“办白事,也是给活人看的。”老王磕了磕烟袋锅,烟灰落在韭菜畦里,竟让“活”字露珠,多了分烟岚的暖,“从前赵贪廉办‘阴事’,藏着掖着;如今咱办‘阳事’,敞着亮着——你瞧这芽,敢在光里长,就是给世道,竖了面‘活旗’。”
顺天府的百姓们渐渐知道,凶宅的天井,成了“看芽”的地儿——清晨有人蹲在砖缝旁,看醒魂草的锯齿叶又长了几分;午后有人围着韭菜畦,猜今儿冒头的,是韭菜还是向日葵;就连巷口的乞丐老陈,也拄着拐棍来“串门”,往畦里撒把从善堂讨的粥米,说“给芽儿,添点‘烟火粮’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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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第一缕暮色漫进天井,韭菜芽的尖儿,还追着最后一丝阳光——荧光粉在暮色里发着淡蓝的光,把“活”字,衬得透亮。张小帅坐在槐树下,看阿白蜷在向日葵芽旁,尾巴尖扫着青砖上的“兴”字,忽然觉得这凶宅的“活”,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功劳,是无数个“芽”,无数缕“光”,无数分“烟火气”,合着老百姓的“盼”,慢慢攒出来的。
夜风裹着泥土香,吹过天井,“鬼面盾”的铜锅盖,发出细碎的“嗡鸣”——不是鬼响,是“活响”,是这宅子在说:“瞧啊,我活过来了,带着韭菜的嫩、向日葵的亮、醒魂草的醒,还有无数人的‘盼’,活过来了。”而那墙上的匾额,“张小旗殡葬事务所”的“殡”字,此刻被爬山虎的影子遮得只剩“宾”字——宾,是客,是每个路过的人,都能当这儿的“客”,都能蹲下来,看看芽,闻闻香,沾沾这“活宅”的“活气”。
当第一盏阳粉灯笼挂在槐树上时,天井的芽儿们,在灯光里晃了晃——韭菜叶的尖,顶着“活”字的光;向日葵的圆,托着“光”字的暖。而张小帅知道,这“活”,才是最好的“驱邪符”——比任何刀刃锋利,比任何盾牌坚固,是让这世间所有的“凶”,最终都能变成“匈”,让胸口的“凶”,最终都能被“活气”、被“烟火”、被“人间的暖”,填满的、最强大的“符”。
毕竟啊,这人间最了不起的“新生”,从来不是推倒旧宅盖新房,是在旧宅的砖缝里,让芽冒头,让光进来,让烟火气,一点点渗进每个曾冰冷的角落,让“死宅”,变成“活宅”,让“凶宅”,变成“暖宅”,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:只要有人在,有盼在,有“活气”在,这世间的任何“凶”,最终都能长出“新绿”,都能在光里,活成,最动人的、带着人间味的、生生不息的模样。
《缺角·生根·人间光》
暮春的风裹着杨絮,扑在“张小旗殡葬事务所”匾额上时,“殡”字的“歹”部正被絮团盖住,只剩“张小旗事务所”七个字,在槐叶影里晃成暖黄。张小帅蹲在天井砖缝旁,指尖划过醒魂草的锯齿叶——叶片上的阳粉,被风一吹,纷纷扬扬落在“务”字的“力”部,竟让笔画间的空隙,长出了细弱却挺括的“光”。
“头儿,杨絮咋跟长了眼似的,专往‘歹’字上粘?”大牛扛着新制的“阳粉耙子”走进来,耙齿间缠着的杨絮,沾着荧光粉,在日头下闪成细芒,“昨儿小顺说,这是‘天老爷帮忙’,让咱这事务所,看着更像‘活人窝’了。”他忽然指着匾额——“事”字的竖钩,被杨絮勾出个小弧度,像极了獬豸甩尾的姿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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