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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心点为好,猪是家里的重要收入,能不能过个好年全靠它了,我们家里小心一点,免得害了别人,你快回去吧。”许妍再次催她,自家有屠大牛凶名在外还好一点,万一村里有猪染上猪瘟,不敢找自家的麻烦,张蔓她这个和离归家又带着孩子的寡妇就成了任别人捏的软柿子。
黑黄脸的女人掐了掐手,镇定下来,挥了挥手里的竹竿赶走嗡嗡的苍蝇,说:“算了,反正我已经上来了,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,我回去的时候避着人走,也不串门唠嗑,该是出不了啥事,我帮你赶会儿苍蝇,让你家的小人精也歇歇。”
她这样说了许妍也没再说什么,让小葵跑远点儿去玩,这么大一滩猪屎猪尿味道不怎么好闻,自己都被熏的想反胃。
有人陪着说话时间过得挺快,看屠小葵蹲在草地上摘野花,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,她望着张蔓瘦削的身条和被太阳晒黑起斑的脸颊,问:“你是怎么打算的?真的要守着小鹤租房租地过?不再嫁人了?”
张蔓没做声,就在许妍怀疑她走神没听见的时候,她干哑着嗓子说:“就这样吧,我都三十了,再嫁个男人得看他脸色吃饭,运气好再生个孩子,但小鹤怎么办?有亲生孩子的男人哪会真心待继子。要是生不出孩子,还得多照顾个男人和他的儿女,还不如我带着小鹤过,让他跟你学写字,长大了去镇里找个活,我们娘俩使劲攒钱,在村里盖两间房,他娶媳生子,我能帮着在地里挣钱给他搭把手,还能帮忙带孙子,挺好的。”
真苦,按照她说的,这辈子估计就男人没死那几年日子最好过,同样是寡妇,蔡二娘留在公婆家守寡养儿子,但接手了婆家的铺子在镇上做生意;自己二嫁被人捧在手心里过日子,也有两个孩子了;而张蔓却是掉在了泥坑里爬不起身,想嫁担心儿子,不嫁只能自己挑起家里的重担养儿子,就指望着儿子长大后能接过生活的重担,自己含饴弄孙。
“你有没有回前婆家看看?小鹤他阿爷阿奶如何了?”许妍问她。
“没有,我都成寡妇了还回去干嘛,孩子也是我一个人的,我都还要靠娘家时不时的帮个忙,那老两口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。”
说起前公婆,张蔓神色有些紧张,说话也慌张的有些打磕绊,许妍怀疑是不是那两个老人来找过她看孙子,或是娘家有人想打发她带着孩子回去,别给娘家添麻烦。
但她没问,而是继续说:“小鹤爷奶岁数应该跟我爹差不多,还能搭把手干活,而且孙家还有地吧?房子被扒了总不能地契也给强行抢走给卖了,小鹤他爹失手打死了人,也砍头偿命了,还赔了不少钱,那家该消停了,你可以偷偷带着小鹤回去看看,没有老人不喜欢孙子的,回去种自家的地总比租地交一半的租子强,你公爹还能下地干活,总比你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好过点。”
“那我还要给小鹤爷奶养老送终,我又要多两个祖宗伺候着。”她说出她的担忧,而且她习惯了小鹤依赖自己一个人,好的坏的都会给自己说,他对自己没有隐瞒,自己连他前一晚做的什么梦都知道,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,她一点都不想把小鹤分给别人。
“你说的这点的确是你回去要承担的责任,但你想想,哪怕你一直带小鹤住在后山村,不让他见他爷奶,等他爷奶死了病了你能拦着他不让他去见面尽孝?小鹤还有族人的,他堂伯堂爷一说话,到那时外人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,死人进土了,活人还是要名声的,与其被逼着回去还什么都得不到,还不如主动回去名正言顺的继承孙家的家产。”
张蔓顺着她的话想,如果那老两口病死了,自己还真不能拦着小鹤回去尽孝,除非自己带着他搬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,而且现在小鹤还小,他爷奶来看他自己还能拦着,等他长大后看到他爷奶一脸可怜相会不会心软?会不会怪自己刻薄?会不会怨自己让他错失孙家的二三十亩田地?
“那万一要是那家人还不放过我们呢?我带小鹤回去要是被缠上了怎么办?上次他家来人还是老村长帮忙给赶走的。”张蔓继续找理由反驳,她明白许妍给自己出主意是为了自己好,也知道她指的这条路是能让自己压力小一些,但她还是不敢踏出这一步。
说起这个许妍也是无奈,张家人真是怂到家了,当初孙鹤爹死了之后那家人还找到张蔓的娘家来扯皮,一屋子三个青壮男人愣是没敢大声说话,在自己村里都被人骑头上拉屎拉尿了,还要找村长来赶人。
她本来想说让她兄弟找族里的堂兄堂叔去壮个人势闹一闹,说个圆滑的话缓和一下,毕竟过错者已经偿命了,总不能闹的一家老小也要去赔命,想想张家兄弟窝里横的性子,又想着张蔓跟自家的关系,承诺道:“如果你回去了还有人找你跟小鹤的麻烦,我让大牛去帮个忙,直接告到官衙,让官老爷来说个公正话。”
担心张蔓听到衙门就胆怂,许妍闭着眼睛说胡话:“你别担心进衙门要交钱或是他们那边收买了人帮着说话,我家在衙门也有关系,官老爷肯定不会瞎判,而且这件事也算人死仇消。”
“行,我好好想想,我来帮你赶半天鸟又劳烦你费心为我着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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