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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出格的一次,是她大半夜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,不管不顾地把他从堆满公文的书房里拽出来,硬拉着他爬上荒无人烟的后山山顶。?凌鹤眠忍着被她微凉手指触碰时,手臂传来的、带着一丝莫名战栗的异样感,耐性快要告罄,语气已带薄怒时,她却忽然停下脚步,指着被繁星铺满的、墨蓝色的天幕:“抬头。”
刹那间,漫野星空,银河倒泻,浩瀚无垠的宇宙仿佛近在咫尺,沉默地展示着自身的辽阔与永恒。他常年困于案牍、算计与血腥的梦魇,已许久未曾看过这样纯粹而壮丽的景色。
“我忘不掉。”他望着星空,声音沙哑干涩,那些冲天的火光、堆积如山的尸体、绝望的哭嚎,依旧历历在目。
身旁的女人却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草茎,含糊地嗤笑一声:“忘掉?那才最糟。记得,才能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,才知道以后该找谁报仇,该护着谁不再受那份罪。”
也许是星辉太醉人,也许是夜色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,他鬼使神差地开口,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:“你唱的那戏……教我。”
龙娶莹愣了一下,随即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,眼睛弯成了月牙:“行啊!包教包会!”
回去后,她竟毫不在意地侧身,一屁股就坐到了他并拢的、肌肉紧绷的腿上!
温软、丰腴、充满弹性的女体毫无间隙地贴合上来,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和一丝她特有的、如同被阳光晒过的干草般的味道。?她俯身凑近,拿起他方才批阅文书用的、还带着墨香的朱笔,蘸了点未干的墨汁,就往他脸上画。“先得画上脸谱!大人您这俊俏皮相,画上肯定比戏台上的角儿还好看!”
她动作间,宽松的衣领不可避免地散开,露出一片细腻的、带着旧伤痕的肌肤,那对饱满浑圆的巨乳沉甸甸地坠着,几乎要从领口跳脱出来,幽深的乳沟和那两粒因动作摩擦而微微硬挺、在薄薄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褐色乳尖,带着惊心动魄的肉欲诱惑,直接撞入凌鹤眠纯粹的男性视野。
他浑身猛地一僵,血液似乎瞬间冲向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,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,几乎是狼狈地猛地别开脸去,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滚烫的热意。女子身体特有的柔软曲线、温热弹性的触感以及她身上传来的、混合着泥土和阳光的淡淡气息,与他记忆中战场的冰冷、血腥和死亡气息截然不同,带来一种陌生的、令人心悸的燥热与悸动,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。
然而,这短暂滋生的、暧昧不明的涟漪,很快被现实的血腥打破。这日,府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,一位失去大儿子、又来为犯下奸杀重罪的小儿子哭求的老妇人,当众用最恶毒的语言,死死拽着凌鹤眠的衣摆,撕开他最深最痛的疮疤。
“凌将军!凌大人!你已经害死我家大儿子了!你不能……不能再害死我的小儿子啊!他就一时糊涂……求您网开一面,留他一条活路吧!给我们家留条根吧!”
“害死”?二字,如同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进凌鹤眠早已溃烂流脓的心口。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,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那双总是蕴藏着沉重痛楚的眼睛,此刻更是黯淡得如同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死水。周围几个幕僚和家将面露不忍,甚至有人欲言又止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同情,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再次拖入那无边的自责深渊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那个带着几分慵懒和讥诮的女声,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:
“哟,老太太,您这话说的,我可就听不明白了。”
龙娶莹啃完了手里最后一口果子,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汁水,踱着步子,像个看热闹的闲汉般晃了过来。她身上还穿着凌鹤眠给她的、略显宽大的素色衣裙,但那股子混不吝的痞气和骨子里透出的冷静,却丝毫未被掩盖。
她走到老妇人面前,没弯腰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,眼神里没有同情,也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明和……不耐烦?
“您口口声声说凌将军‘害死’了您大儿子。”龙娶莹语调平缓,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小刀子,“那我倒要问问,您那大儿子,是叁年前死在屠城里的吧?他是为国捐躯,死在敌寇的刀下!凌将军当时身先士卒,浴血奋战,身上被砍了十几刀,几近垂死,是为了谁?是为了保护像您大儿子那样的百姓,保护那座城!他没死在战场上,难道还要死在您这轻飘飘一句‘害死’的诛心之论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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