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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师仁握紧了手中的陌刀,目光坚定地看向远处的战鼓声方向:“王正使,末将愿带五百骑,顺着暗道前往毒泉,毁掉他们的毒液源头!您在此坐镇,指挥大军渡河,待末将得手后,便举火为号,前后夹击天竺大军!”
王玄策点头应道:“好!你务必小心,带上解毒配方,若遇毒泉的水,及时服用解药。我会让吐蕃铁骑和泥婆罗骑兵做好准备,只要看到火光,便立即发起进攻!”他说着,将解毒配方和暗道图交给蒋师仁,又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,“持此令牌,可调动沿途的哨探,他们会为你引路。”
蒋师仁接过令牌和图纸,郑重地抱拳行礼:“末将定不辱使命!”说罢,转身召集了五百名精锐骑兵,带着解毒配方和暗道图,朝着象牙所示的暗道入口疾驰而去。王玄策立于堤岸,看着蒋师仁远去的背影,又望向空中悬浮的破象锥设计图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
第三节 :象阵密码
毒泉的水汽裹着刺鼻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,王玄策站在暗道入口的石阶上,看着下方蜿蜒通向黑暗的水道,浑浊的泉水在石缝间咕嘟冒泡,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光泽。他深吸一口气,毅然抬起右脚——断足上裹着三层浸过桐油的薄铜,铜面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,边缘还嵌着几片锋利的铜刺,那是去年从阿罗那顺亲卫身上缴获的护身甲片,此刻踏入毒泉浅滩时,溅起的银蓝色水花落在铜面上,瞬间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,腾起一缕缕淡紫色的毒雾。
腰间的断足金线突然挣脱玉带束缚,如灵蛇般窜出,金线末端的细小倒钩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,精准地勾住散落在河岸的第一片陌刀残片。那残片约巴掌大小,玄铁质地虽经河水浸泡,刃口仍泛着冷芒,上面还留着半截断裂的锯齿——正是去年陇右军制式陌刀的特征。被金线触及的瞬间,残片突然震颤起来,如同被唤醒的亡魂,顺着金线的牵引,朝着王玄策的方向飞来。
不过片刻,散落在河岸、浅滩甚至河底的陌刀残片纷纷响应,小到指甲盖大小的碎块,大到半尺长的刀身,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。金线如同纵横交错的丝线,将这些残片一一串联,有的残片拼接成完整的刀背弧度,有的则组成锋利的刃口,最终在毒泉的浊流之上,悬浮起一幅丈许见方的庞大阵图。阵图中,黑色残片组成密集的步兵阵列,银色残片勾勒出骑兵冲锋的路线,而几处凸起的厚重残片,恰好对应着战象的站位与行进轨迹——赫然是《太白阴经》中记载的“逆象阵”!
“竟是逆象阵!”王玄策眼中闪过精光,他曾在长安崇文馆研读这部兵书,深知此阵专克象兵的玄妙:寻常象阵以战象为先锋,凭借体型优势碾压敌军阵型,而逆象阵却反其道而行,利用毒泉周边的洼地与石堆,将战象分割成孤立的小队,再以精锐步兵持短刃攻击象腿关节,骑兵则绕后截断象奴的指挥路线,堪称象兵的克星。他伸手触碰阵图边缘的残片,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,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铸造这柄陌刀的工匠火候,以及挥舞它的士兵的热血。
此时,蒋师仁正带着五百骑兵在暗道中排查机关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金线破空的锐响,他握紧陌刀快步返回入口,刚要询问情况,却见空中的逆象阵图突然朝着他的刀身倾斜。蒋师仁下意识地举起陌刀,玄铁刀身刚一接触阵图,那些残片上附着的银蓝色水银毒液,突然如同被磁石吸引般,纷纷涌向刀身,顺着刀背的纹路缓缓流淌,最终在刃面凝结成一道道奇异的纹路——有的如弯钩般弯曲,有的如直线般挺拔,还有的呈三角状尖锐,甚至有几组纹路相互交错,组成复杂的符号。
“这是天竺象奴的指挥旗语!”蒋师仁凑近细看,瞬间认出这些纹路的含义。去年在吐蕃借兵时,他曾专门向象奴学习过这些信号:弯钩代表“左翼推进”,直线代表“中路待命”,三角代表“右翼冲锋”,而交错的符号则是“合围”的指令。可此刻,这些旗语的顺序被完全打乱,弯钩与直线交替出现,三角符号却指向毒泉深处,显然是经过篡改的指令,目的是误导战象的行动。
就在两人研究旗语的间隙,之前嵌入青铜净水瓶的铜佛残核,突然从瓶口滑落,“当啷”一声砸在毒泉的石块上,裂开一道缝隙。金色粉末从裂缝中涌出,如同细密的金雨,缓缓飘向蒋师仁的陌刀。金粉与刃面的水银旗语相遇,瞬间引发连锁反应——银光与金光交织,沿着刀身蔓延,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天际。光柱穿透毒泉的雾气,落在河对岸的战象群中,那些原本还在发狂冲撞的战象,突然停下动作,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,竟朝着天竺大营的方向调头,沉重的脚步踏在沙地上,留下深深的蹄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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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令人震惊的是,这些战象的象鼻不再胡乱挥舞,而是缓缓伸向岸边堆积的原木——可当它们将“原木”卷起时,众人才发现,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木头,而是被精心伪装的佛骨仿品!每块仿品都雕刻着繁复的佛教缠枝纹,表面涂着与原木相似的棕褐色漆料,甚至还裹着一层潮湿的苔藓,以掩盖玉石的光泽。而仿品底部,竟连着一根细小的铜管,铜管末端缠着浸过油脂的丝线,丝线另一端系着一个小巧的火石机关——显然,只要战象将这些仿品运到毒泉源头,火石摩擦引发的火花,便能点燃铜管中的油脂,触发毒泉的喷发装置。
“原来天竺叛贼想借战象之手,引爆毒泉淹没我军!”王玄策恍然大悟,他指着仿品底部的机关,“这些佛骨仿品看似神圣,实则是致命的引爆器!一旦毒泉喷发,不仅渡河的将士会中毒,就连下游的天竺百姓也会遭殃,阿罗那顺为了取胜,竟不惜如此残忍!”
就在此时,河心突然传来“咕嘟咕嘟”的冒泡声,浑浊的泉水翻涌着,七具身着象奴服饰的尸体从水下缓缓浮出。这些尸体面色青紫,显然是中毒而亡,身上的粗布麻衣被河水泡得发胀,腰间还系着天竺象奴特有的青铜铃铛。蒋师仁策马来到河边,用陌刀挑起一具尸体的衣襟,刀尖轻轻划开尸体的腹腔——里面竟塞着一卷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绢帛,油纸缝隙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。
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绢帛,展开一看,上面的字迹竟临摹着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,笔锋飘逸洒脱,却在每个字的转折处暗藏玄机。仔细辨认才发现,这些看似普通的书法作品,实则是用梵文与汉文双语写成的离间密信!信中以唐军密探的口吻,谎称吐蕃赞普已暗中与键陀罗残军达成协议,待唐军渡河攻打天竺大营时,吐蕃铁骑便会从后方突袭,夺取唐军的粮草与兵器,再与键陀罗残军瓜分天竺的土地。信末还盖着一枚伪造的吐蕃赞普印玺,印文清晰可见,足以以假乱真。
“好阴险的离间计!”王玄策攥紧绢帛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阿罗那顺不仅想用毒泉与象阵阻拦我们,还想挑拨我们与吐蕃的关系,让我们腹背受敌!若这密信落入吐蕃使者手中,恐怕不等我们攻破天竺大营,就要先与吐蕃铁骑反目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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