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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头把表放在绒布上,表盘的裂痕被填补得几乎看不见,表蒙换了块新的,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。“试试?”老头递给他一把小螺丝刀,“里面的游丝我调了三次,应该跟新的一样。”
李渊转动表冠,秒针走动的声音清脆而均匀,像雨水打在青石板上。他刚要付钱,老头突然压低声音:“上周有个穿黑夹克的人来找你,说认识赵猛。”
李渊的手指猛地收紧,表壳硌得掌心生疼。“他说什么了?”
“没说具体的,就留了个地址,让你去一趟。”老头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便签,上面的字迹潦草,写着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地址,“那人看着不像好人,眼神阴沉沉的,你小心点。”
李渊捏着便签,纸角被攥得发皱。赵猛牺牲后,他的家人搬去了南方,这些年从没人提起过他,怎么会突然有人找自己?
回到家时,苏瑶正在给李阳熨运动会穿的T恤。熨斗划过布料的声音沙沙响,像在抚平什么褶皱。“明天要不要我去给阳阳加油?”她头也没抬地问。
“你不是要去医院做产检吗?”李渊把便签塞进裤兜,声音尽量保持平稳。苏瑶怀了第三胎,已经五个月了,最近总爱犯困。
“产检约在下午了。”她放下熨斗,转身看着他,“你今天怎么了?脸色不太好。”
李渊走过去,从背后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,能嗅到洗发水和梨膏混合的甜香。“没什么,可能有点累。”
“是不是仓库的事还没处理完?”苏瑶转过身,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骨,“张总要是为难你,咱们就不干了,你这点手艺,开个安保公司肯定比现在强。”
李渊笑了:“放心,没事。”他不想让她担心,赵猛的事牵连太多,不能把她和孩子卷进来。
夜里,等苏瑶和孩子们都睡熟了,李渊揣着那块军表出了门。车开在城郊的路上,两边的路灯越来越稀疏,最后被成片的玉米地取代。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,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——是当年他们在边境线上,用来标记雷区的符号。
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老鼠屎的味道。李渊刚走进去,身后就传来沉重的关门声。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,为首的人脸上有道从眼角到下巴的刀疤,手里把玩着把弹簧刀。
“李队长,别来无恙?”刀疤脸笑了笑,露出颗金牙,“十年没见,你倒是越来越像个老百姓了。”
李渊认出他是当年边境线上的雇佣兵头目,代号“蝎子”,当年赵猛牺牲的那场战斗,就是为了围剿他的队伍。“你还没死。”
“托你的福,捡了条命。”蝎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,“当年你毁了我的货,杀了我的兄弟,这笔账该算了。”
李渊的手悄悄摸向腰间——那里别着把从修表铺老头那借的扳手,是他现在能找到的最称手的武器。“赵猛的事,跟你无关。”
“怎么无关?”蝎子突然提高声音,“他踩的地雷,是我埋的!他死前还喊着你的名字,说对不起你!”
李渊的瞳孔骤然收缩,玄铁般的拳头猛地攥紧。十年前的画面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——赵猛倒在血泊里,嘴里冒着血泡,抓着他的裤腿说“别管我”,而他却因为接到撤退命令,转身离开了。
“你想怎么样?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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