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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王府内,八年后的李云轩,如今已二十四,他身姿挺拔,面容冷峻,犹如那寒夜中的孤月,散发着清冷的气息。八年前,他回宫之后,便卷入了那波谲云诡的宫斗之中。在这冰冷的皇宫里,每个人都为了权力不择手段,李云轩也不得不步步为营,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。
时光匆匆,八年后,先帝龙御归天,皇宫内外风云变幻。三皇子暗中谋划,发动政变,历经一番血雨腥风,终于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。李云轩自小与三哥情谊深厚,从未想过与他争夺王位。于他而言,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,远离那权力的纷争,倒也惬意。
新皇登基后,念及与李云轩的旧情,正式册封他为九王爷,并赐封号“凛宸王”。从此,九王爷李云轩之名,在这皇城之中愈发响亮。他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,让寻常的宫女太监见了都纷纷避让,不敢直视。在众人眼中,他就像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,冷冽刺骨,难以靠近。
然而,在这冰冷的世界里,闻心兰的出现,却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,悄然照进了李云轩的内心。初见闻心兰时,她那灵动的眼眸,温婉的笑容,瞬间触动了李云轩心底最柔软的角落。忽然想起入林中看流萤的夜晚,那时林子里的流萤纷纷飞舞,宛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。它们忽明忽暗,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。闻心兰被这如梦如幻的景象吸引,停下了脚步。
淡淡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,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。她微微仰起头,眼眸中闪烁着惊喜与陶醉,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意。那绝美的容颜在流萤的映衬下,更显动人。白皙的肌肤如羊脂美玉般细腻光滑,眉如远黛,眼若秋水,琼鼻秀挺,朱唇似樱。她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撩起,几缕碎发贴在脸颊,更添了几分妩媚与灵动。他就站在一旁,静静地看着她自与闻心兰相遇后,那冷若冰山的一角被闻心兰悄然化开。
冬日的紫禁城,一片银装素裹。太和殿前,厚厚的新雪铺满了地面,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。琉璃瓦上悬挂着长长的冰凌子,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宝剑,映着身着玄色蟒袍的李云轩。
李云轩步伐沉稳,缓缓踩过雪地,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靴底金线勾勒的螭纹,不经意间碾碎了三十六颗晶莹的冰珠。朝臣们见他走来,纷纷避让,带起的风轻轻掀动着他腰间的玉坠。那玉坠是一块千年寒玉雕成的囚牛,龙子口中含着半截断剑,而这断剑,正是当年从闻心兰手中夺下的桃木剑,承载着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。
“九王爷安。”新晋的翰林学士见李云轩走来,连忙躬身行礼,态度恭敬。行礼时,他身上的玉佩不小心撞在了象牙笏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李云轩的目光冷冷地掠过那抹刺目的翠色,脑海中不禁想起八日前这人在御史府诗会写给闻心兰的艳词,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厌恶。
他忽然停下脚步,微微俯身,指尖轻轻扫过对方肩头,仿佛那里真的有雪屑一般。“张大人这孔雀翎大氅...像极了前日暴毙的西域使臣那件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。那翰林学士听了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身体微微颤抖,却不敢多说一句话。
李云轩不再理会他,转身继续向前走去。太液池就在不远处,池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,池中的锦鲤在冰层下泛着死气,仿佛预示着这宫中的残酷与无情。李云轩摩挲着手中暖手炉上的剑痕,那是那年闻心兰为护墨晚风划下的痕迹。如今,炉内的炭火早已熄灭,可他握着暖手炉,却感觉像握着一块烙铁,烫得他手心生疼。
掌事太监匆匆捧着金丝炭追了上来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王爷,陛下赐的...”李云轩却仿佛没有听见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眼神深邃而复杂,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。
夜,浓稠如墨,万籁俱寂。李云轩独坐在书房内,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弱的光,在黑暗中摇曳不定。他的手中,紧紧握着一个泥人,那泥人虽已有些陈旧,却依然栩栩如生,泥人手中握着柄桃木剑。
望着手中的跟他酷似的泥人,李云轩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,思绪如脱缰的野马,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年。那年清晨,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城门,闻心兰身着一袭淡色衣衫,外披一件薄纱斗篷,站在青石路边。细雨打湿了她的发梢,几缕发丝贴在脸颊,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。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,发丝被微风轻轻拂起,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。
马车轮子轧过水坑时,闻心兰突然追了两步:“云哥哥!秋千...秋千坏了记得回来修啊!”闻心兰的声音轻柔而温婉,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。
辰时三刻,晨光熹微,朱雀街的早市上已是热闹非凡。人来人往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。然而,就在这时,早市忽地静了三分,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街道的一侧。
只见一顶精致的轿子缓缓停下,闻心兰踩着青缎绣鞋,优雅地踏出轿帘。清晨的薄雾如轻纱般,缠上了她月白滚银边的广袖留仙裙。那裙摆层叠,绽开二十七道褶,恰似西郊荷塘中初绽的青莲,清新脱俗,美得不可方物。她发间的肋骨簪,缠着那缕褪色的五色缕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这声响,惊得一旁卖花郎的竹篮歪斜,新采的芍药花纷纷滚落石板路。可即便如此,那娇艳的芍药,也比不过她鬓角垂落的珍珠流苏,那般璀璨夺目。
“快看...”绸缎庄的老板娘一时看得入神,竟失手剪裂了半匹浮光锦。碎金线头飘落,粘在了闻心兰曳地的披帛上,远远看去,恍如青莲梗上缠了绚丽的夕照,别有一番韵味。挑担的货郎也被这一幕吸引,一个不留神,撞翻了糖人架子。琥珀色的饴糖流淌出来,凝在青石板的缝隙间,而那饴糖中,竟倒映出闻心兰微蹙的眉尖。那眉尖的弧度,与八年前墨晚风替她描的远山眉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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